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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帝姬【已捉蟲】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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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及用早膳,忽然覺得腹中疼痛。到底也是生育過一次的人了,慕容世蘭並未驚慌,只是吩咐了頌芝趕快傳太醫並把此事知會儀元殿和昭陽殿。

玄淩下了朝趕到翠微宮的時候,朱宜修已經坐鎮采容殿看顧慕容世蘭的生育。玄淩還沒踏進采容殿,就聽見慕容世蘭痛苦的叫聲。玄淩皺緊了眉頭,握住朱宜修的手,

“這是怎麽回事,她生馥妍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朱宜修取出絲帕為玄淩擦了擦汗,“聽穩婆說是胎位不太正,不過應該沒事,皇上且寬心,華妹妹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嗯,你說的對。”夫妻兩人一同坐在正殿,等候新生兒的出世。

這樣一直折騰到黃昏時分,慕容世蘭終於生下了玄淩第五子。在聽到是兒子的時候,朱宜修和玄淩對看了一眼,還是朱宜修撫上了玄淩的手輕拍了兩下,

“皇上,華妹妹產後勞累,您還不去和她說說話?”

產房血腥,玄淩自然是不會進去的,他站在門口對慕容世蘭喊話,

“昭儀,你為朕產下了一個健康的皇子,立下了大功。”

說到這兒,玄淩略一思忖,還是說:

“傳朕口諭,即刻晉翠微宮采容殿昭儀慕容氏為正二品華妃。皇五子百日後行冊封禮。”

慕容世蘭累到半死,還是掙紮起來,在床上對著玄淩的方向躬身行了禮,

“謝皇上恩典。嬪妾也恭喜皇上和皇後娘娘喜得麟兒。”

玄淩身後的朱宜修聽到這句話,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但願她以後也能繼續這樣恭順下去。

慕容世蘭生子,自然不能和朱宜修產下嫡子相比,玄淩也只是賞了采容殿上下一個月月例。不過但是慕容世蘭即將封妃一事就夠讓采容殿門庭若市了,頌芝還是照例回了昭陽殿外的一切,只關起門來好好服侍慕容世蘭調理身體。

棠梨宮裏,朱柔則躺在貴妃榻上假寐,忽然聽見掌事宮女寺春梅的聲音,

“小主,小主?”

朱柔則睜開眼睛,“什麽事兒?”

“翠微宮的華妃娘娘生了個小皇子……”

“華妃?她不是從二品昭儀麽?”朱柔則眼神冰冷。

寺春梅連忙跪下道:“回小主話,皇上已經下了旨意,晉了慕容昭儀為正二品華妃,小皇子百日後行冊封禮,所以……”

“一日不行冊封禮,她就不是名正言順的華妃娘娘,寺順人,你在宮中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些吧。”

“這……”寺春梅心中腹誹道,皇上都下了旨意了,慕容昭儀的妃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誰人不尊人一家一句華妃娘娘啊!面上只能恭恭敬敬道:

“小主教訓的是,奴婢謹遵小主教誨。”

朱柔則淡淡一笑,“也沒什麽教誨不教誨的,明年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的小主,你也無需太過掛心。”

“呃……小主說的哪裏話,小主自然是萬福千秋,長樂無極。”

剛說完這句,寺春梅就後悔了,果然朱柔則一聽到“長樂”兩個字,呵呵一笑,

“長樂……長樂……長樂……呵呵……長樂……長樂……”

朱柔則一面輕聲念誦著,一面張開雙臂舞動了起來,只可惜她多年以來病痛纏身,身子早失卻了曾經的輕盈窈窕,只剩一雙纖長的手,猶能看出曾經的靈動,只是那手因為常年的不見天日,浮著不健康的慘白,遠看恰如鬼魅一般。

寺春梅簡直受不了這個神叨叨的小主了,成天陰死陽活的,自己是有多倒黴啊被分到棠梨宮來掌事!也不知道皇後娘娘是怎麽了,柔嬪小主分明無寵,還讓她享受從三品婕妤的待遇!說是對她好吧,平時柔嬪小主一接近皇後娘娘的四殿下和長樂帝姬,昭陽殿的人就一個個緊張得跟受了驚的貓似的,恨不得全身每根汗毛都豎起來一樣,真是讓人費解!正想著,又聽到朱柔則帶著喘息的聲音,

“方才你說,慕容昭儀封妃的日子是那一天來著?”

“回小主話,小皇子百日後行冊封禮。”

“百日呀……”朱柔則面上浮現出冰涼而虛浮的笑意,“那就到了七月呢。七月好呀,天氣也不冷了……日子也長了……夜也短了……”

慕容世蘭生子,朱宜修一開始也不是沒有過擔心,只是當予澤領著弟弟們前來請安的時候,朱宜修的心一下子穩了不少,繈褓小兒又有何懼?予澤已經是大人了,很快就能獨當一面了,自己只要好好打理宮務便是了。

朱宜修跟予澤說了幾句,問到他今日來的學業,予澤都一一回答,說到騎射上,予澤更是激動的雙眼放光,連聲說秋狝的時候要給朱宜修獵一只黃羊回來。予澤這麽一說,幾個小的也激動了起來,都嚷嚷著要在秋狝上大顯身手。

看著孩子們一個個活潑健康,朱宜修心裏的疑慮完全消解了,把心思都用在今晚給孩子們吃點好的上頭了。

話分兩頭,予潘那日回去之後,不好意思直接問翁氏,便去找翁氏的配房章修家的打聽翁氏對服飾的喜好。章修家的倒是痛痛快快把翁氏的喜好都告訴了予潘,予潘喜孜孜地記在紙上,謝過章修家的就準備遞牌子找玄汾去。

翁氏很快知道了這件事,“予潘真的來打聽這個?”

“是啊,王妃,您這麽些年對大爺的好,他都記在心裏呢,可不是越來越孝順了呢!”

翁氏也笑了,這孩子定是為了找個由頭親近安書史吧,安書史的繡工就連皇後娘娘也讚過的,自己又怎麽會想不到呢?改天跟姐姐商量一下這事兒吧,至少讓兩個孩子將來能在一起。

翁氏的姐姐嫁給了河間郡公梅楚先的幼孫、如今的太常寺卿梅熙芬,梅翁氏比翁氏大了整整八歲,膝下四子二女,大兒子前年都已經娶了親,故而梅翁氏打扮上也比以往莊重了不少。雖說梅翁氏是姐姐,可到底翁氏嫁的是皇室宗親,姐妹相見時,梅翁氏少不得先行了禮,

“見過王妃。”

翁氏忙一把扶住,假意嗔道:“姐姐這是做什麽,你是我親生的姐姐,也要和我生分麽!”

梅翁氏笑笑,“全了禮數總是沒錯兒的。”

姐妹相見,拉了不少家常,一直扯到孩子們的婚事上,翁氏才把予潘戀慕安書史的事兒講了一遍。翁氏一臉愁容,

“姐姐啊,予潘這孩子雖非我親生,他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看得出來,他對那個安書史是真心的。可是兩個孩子門楣上實在差得多了些,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梅翁氏眼波一轉,“若是旁人也罷了,可是郡王長子將來是要承襲廣陵郡王的爵位的,他的妻室就是未來的廣陵王妃,若是那位安書史真是這樣的家世,實在是有些不相配呢。除非……”

“除非什麽?”翁氏急切道。

“我說了你可莫要生氣,除非大王子把這郡王長子的位子給讓出來,自己只受個鎮國將軍,事情也許還有轉寰的餘地。”梅翁氏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這怎麽行!予潘如果把王長子的身份讓出來,勢必輪到我的予渝,你讓我怎麽跟予潘去說?只怕世人也要罵我心存奪嫡之心了!”

“哎呀你別急嘛!”梅翁氏忙起身安撫妹妹,“我只是說說而已啊。我不知道王長子現在對那個安書史用情幾許,但若是他舍不得爵位,自然會別尋名門佳麗。若是他為了安書史連未來郡王都不想當了,你覺得咱們能攔得住麽?不妨一試咯!”

翁氏被姐姐說的有點心動,仍然犯難道:“可……可這話誰都說得,就是不能我去說呀!”

梅翁氏拍拍妹妹的手,“好啦好啦,也不是非要這樣才行啊。你且寬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下個月五皇子滿月,咱們命婦都要入內朝賀。到時候咱們一起瞧瞧那個安書史是個怎樣的女子,你看可好?”

翁氏一想,也只有這樣了,便和姐姐約好下個月進宮同去敬德院。

話說予潘打著見玄汾的旗號入宮求見,自然不能不在玄汾跟前應付一下。玄汾已經知道了予潘和安陵容的事兒,自然也猜得出來予潘進宮的目的,很壞心地總是用這個打趣予潘。予潘藏在袖中的紙條也被玄汾搜了出來,予潘求了好長時間玄汾才把那紙條還回來。

玄汾道:“九叔跟你說個好主意,你也別去敬德院找那個安書史。那個安書史不是負責教授長寧、長慶的女紅麽?你把這紙條交給我,我讓長寧轉交可好?”

“這……在宮中私相授受……不太好吧……”予潘有些為難。玄汾冷哼一聲照著予潘的額頭就狠狠一敲,

“混小子,你是不信九叔麽!合著那安書史給你娘繡好披帛之後是能拴在鴿子爪子上給你送出去?你最好多孝順孝順九叔哦!”

這話一說,予潘立馬很狗腿地挽住了玄汾的胳膊,

“哎呀哎呀九叔,是侄子腦子糊塗了,這事兒還全得仰仗九叔呢!”

總之,玄汾狠狠欺負了予潘半天,這才把紙條給了長寧帝姬,讓她轉交給安書史。玄汾很壞心地紙條上多加了繡兩塊絲帕的字樣,還千叮嚀萬囑咐說千萬不能給人瞧見了,長寧也十歲了,心裏還以為是玄汾喜歡安陵容呢,倒也樂意把紙條給了安陵容。

安陵容拿到紙條之後,一直忍到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間,才打開細看。安陵容迅速默記下全部內容,就把字條給燒掉了。正巧劉令嫻和傅小棠來找安陵容說話,安陵容的所為被她們逮了個正著。劉令嫻知道傅小棠是個牙尖嘴利的,雖然不知道安陵容在燒什麽,但還是本能地為安陵容遮掩,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是家書吧。”

安陵容忙點頭如啄米,“是是是,劉姐姐說的對,是家書,是家書。”

傅小棠並不相信,“誰的家書才那麽一張紙啊!”

“得了得了,”劉令嫻輕輕敲了敲傅小棠的頭,“你當別人都跟你似的,話癆翻起來寫家書寫三天三夜都寫不完!”

“你又敲我的頭!”傅小棠跳了起來,三個少女便打鬧了起來,把那張紙條的事兒給拋在了腦後。直到晚上傅小棠走後,劉令嫻才道:

“那張紙條寫了些什麽,這下可以告訴我了吧。”

安陵容一縮,“就是家書……”

“什麽家書啊,安伯父比傅書史還羅嗦,哪回不是長篇累牘,撐得信封都裝不下!”劉令嫻毫不客氣打斷了安陵容。

安陵容見瞞不過劉令嫻,又想著她也不是外人,便紅著臉把和予潘約好了的披帛之事都說給了劉令嫻。劉令嫻默默聽完,盯著安陵容看了好久,才說: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那個郡王長子,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麽披帛,是你啊小笨蛋。”

劉令嫻這句話算是徹底把這個問題丟到了臺面上,安陵容瞪大了眼睛,想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我……我……”

她想說自己喜歡那個人,想說自己想要和那個人永遠在一起,想說自己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想說的話那麽多,心中的悲傷和甜蜜糾結在一起,安陵容的眼淚唰地就淌了下來。

“陵容,怎麽哭了?你說點什麽,別嚇我啊!”

劉令嫻見安陵容哭了,也慌了,忙用帕子為安陵容拭淚。安陵容往劉令嫻懷裏一撲,眼淚便停不住了。劉令嫻嘆了一口氣,任安陵容哭了個夠,又倒了熱茶與她喝,這才又問道:

“哭夠了?”

安陵容紅著臉點頭。

“那咱們好好來說這個事兒。你對那個郡王長子是怎麽個想法?”

安陵容一聽說到予潘,眼淚又要湧出來,被劉令嫻照著頭又敲了一下,

“你個愛哭鬼,是要哭出一缸眼淚把整個敬德院都淹了麽?唉,我這麽問你吧,你對那個王長子可也有意?”

安陵容用力點頭,很快又垂下了頭,

“可是劉姐姐,我出身這樣寒微,根本配不上他……”

“那就別想啦!”劉令嫻瞪了她一眼,“那個什麽披帛也別繡了!”

“我……”安陵容低下頭,被劉令嫻扶住肩膀,“告訴我,我說讓你放棄的時候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安陵容咬住了唇,“我……我舍不得……”

“那就別放棄啊!反正咱們還有兩年才出宮,好好教導帝姬,討了皇後娘娘的歡心,也許離宮的時候,娘娘會擡高給你的誥封也說不定啊!那個王長子如果是個只瞧門第的俗人,也不值得你為他傷心流淚至此啊!你說是不是!”

安陵容用力點頭,眼淚又掉了下來。劉令嫻看了又是心疼又是可笑,

“好了好了別再哭了,這張小俏臉給哭花了,當心把人家嚇跑了!”

說著兩人又笑了一會兒,劉令嫻想起來什麽,又斂起笑容,

“只是到底咱們人在深宮,行事萬萬小心,女兒家名節至關重要,謹小慎微絕對不會有錯的。”

安陵容再次撲進了劉令嫻的懷裏,心裏想,劉姐姐,如果我能像你一樣勇敢就好了。可是我和他,註定不會有未來的,能像現在這樣為他做些什麽,我已經很滿足了。如果我會成為阻礙他前程的絆腳石,那麽頭一個不能原諒我的人,就是我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我是落枕沒好全脖子依然疼得不行的辣辣……

啊脖子好疼……

完結遙遙無期,真是各種痛苦……

新坑開不了各種痛苦……

憋shi了快……

溫公公的結局將會由一只大鳥來決定←

但是反正溫公公真心不會有好結局的,我討厭他!

真心不明白那只三觀不正的技術屌絲有什麽好的,一面善良溫柔給誰看病都用心,一面幾副藥就把曹婕妤給報銷了,一面深情款款說著嬛兒我會永遠對你好,一面睡了女神的閨蜜,他說只要切了小丁丁就能永遠跟眉莊在一起的時候我真是呵呵呵呵了

這種人從頭到尾愛的就是他自己。

一直在想,在正章帝一朝裏,溫實初的下場是怎麽樣,反正絕對不會比在本文裏強。

謝謝大家,今後也夜露死苦><

第 59 章

一個月過得很快,安陵容繡好了披帛和玄汾追加的兩塊絲帕,卻苦於沒法送到予潘手裏。披帛和絲帕到底不比紙條好夾帶,安陵容只能先收在自己的屋子裏,別無他法。

四月二十八,皇五子滿月,玄淩在采容殿設了家宴,只邀請了近支宗親參加。梅翁氏自然沒有這個資格,翁氏只好隨丈夫玄潼、兒子予潘一同入宮道賀。

酒過三巡,翁氏覺得有些頭暈,想到外頭透透氣,跟玄潼說了一聲便從側殿繞了出去。翁氏對紫奧城也算熟悉,又不想和其他嬪妃小主扯上關系,就扶著貼身侍女素馨的手一路往頤寧宮的方向走去。

正走著,翁氏忽見前方十來個宮女簇擁著兩個身著鄉君服制的清麗女子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等她們走近了,翁氏才看清,原來那兩個女子還一左一右牽著一個身量未足珠環玉繞的小姑娘,不是長寧帝姬又是誰?

翁氏便上前問好,“長寧帝姬安好,可認得我麽?”

翁氏是常來宮裏的,長寧帝姬也認得,她松開了傅小棠和安陵容的手,上前一步,福了福身,

“三伯母好。”

翁氏笑著牽起她的手,“今兒是你五弟弟的滿月,帝姬怎麽在這兒呢?”

“方才陪皇祖母做了早課,故而遲到了,這就準備去采容殿呢。三伯母怎麽在這裏呢?”

“我稍微飲了兩杯酒,有些頭暈,在這兒吹吹風。”

“這怎麽行,今兒的宴飲一直到黃昏呢。”長寧帝姬扭頭看了看隨自己來的兩個書史,想了想,道:

“我還要去采容殿,不能陪伴三伯母。安書史,你先護送王妃先到敬德院歇息片刻。”

“是。”安陵容上前對著翁氏福了福,“王妃好,小女子是敬德院書史安陵容,王妃請隨我來。”

一聽到安陵容的名字,翁氏心中微微一動,面上還是推辭道:

“這怎麽好意思呢。”

“王妃不用客氣,能為王妃效勞,是陵容的福氣。”

“那就有勞安書史了。”

安陵容陪著翁氏一路回到敬德院,直接把她引到了自己的房間。翁氏快速掃視了一下屋內的陳設,倒是收拾得很簡潔,不過這也不說明什麽,也許只是下人收拾得勤快吧,翁氏心中暗道。

安陵容為翁氏倒了水,翁氏道了謝抿了一口,笑道:

“是金銀花蜜?”

“是,王妃英明。”安陵容含笑回答,又令侍女小鵲領了素馨下去吃茶歇息。翁氏便開口和安陵容聊了些家常,暗暗地打聽她家世人口還有松陽的風土人情。安陵容雖有些不解,但都如實回答,翁氏心中也一一記下。

說著說著,翁氏問道:“方才瞧見安書史和另外一位女官大人一同護送長寧帝姬,看來書史平時教授的是長寧帝姬了。”

“談不上教授。”安陵容謙虛道:“小女子愚鈍,與詩書上不甚精通,不過閑來喜歡紮花兒玩罷了。平日裏都是和傅書史一起陪伴帝姬做針線。”

“哦?那看來安書史必是精於女紅了,這個笸籮裏的可是安書史的繡活兒呢?”

說著,翁氏已經伸手拿起桌上笸籮裏繡好的帕子,“呀,這不是紫茉莉花麽?繡得真好,如真的花兒一樣。”

“王妃不嫌棄小女子繡得粗鄙就好。”

兩人又聊了半天針法,準備離開的時候,翁氏眼尖,瞧見了安陵容放在窗前長榻上的披帛。翁氏上前,拿起那條披帛,

“這樣的顏色,可不是安書史這個年紀的年輕姑娘能壓得住的,怎麽不選些更嬌艷的顏色?”而且這個款式也不是未婚女子用的,翁氏這麽想,並沒有說出來。

安陵容含笑道:“王妃好眼力,這披帛並非是小女子之物,是受人之托最近才趕制好的。”

翁氏展開披帛,“真是巧了,這披帛顏色、材質、花色、繡紋皆是我最心愛的,雖說君子不奪人所好……”

翁氏把披帛按在胸口,“只是我實在喜歡這條披帛,安書史可否相贈呢?”

“這……”

安陵容面有難色,旋又賠笑道:

“並非小女子吝嗇不願相贈,可是……這條披帛已經有了主人了……這樣可好,小女子再為王妃您繡一條,您看可好?”

“若是我非要這一條呢?”翁氏斂起笑意,語氣驟然冷了下來。

安陵容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著,還是說了出來,

“請王妃……恕小女子難以從命……”

安陵容的聲音發著顫兒,聽得翁氏都有些憐愛起來,她把披帛往榻上一丟,假意嗔道:

“我知了,必是托你繡這披帛的人是大大的貴人,比我這個郡王妃品級高,你才不願與了我,是不是?”

說完,翁氏往榻上一坐,一臉惱意,好像真生氣了一般。

安陵容見翁氏動了怒,只好雙膝跪下,

“王妃息怒,請容小女子解釋。王妃喜歡這條披帛,是看得上小女子的手藝,這也是小女子的福分,小女子歡喜都來不及了,怎麽會舍不得一條披帛?實在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已經約好的事情,小女子怎可輕易反悔?托小女子繡這披帛的人,不管是高貴還是微賤,小女子都是帶著真心去繡的,如果小女子貪慕富貴或者畏權懼勢,心不正繡出來的繡品也是醜陋的,這樣的人繡出來的繡品,王妃還想要嗎?萬請王妃見諒!”

翁氏撲哧一笑,“我不過開個玩笑,就引來你這麽一車話。看來安書史真的是個用心做女紅的。”

翁氏親手扶起安陵容,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安書史,你是個好孩子。只是有些事,還是要看你們的造化的。”

安陵容一楞,不明白翁氏的意思,又不知道該不該追問,又聽翁氏道:

“這樣吧,我也托安書史為我繡兩樣繡活。不過不要披帛,只要兩塊和這披帛的花色相配的絲帕就好,不如說,就是笸籮裏這兩塊紫茉莉帕子吧。不知可否勞動安書史呢?”

安陵容忙福了福,“願為王妃效勞。”

“宮中嚴禁私相授受,此事還是得過了明路才是,我會去跟皇後娘娘稟報此事,莫讓官鹽變了私鹽。”

“謹遵王妃吩咐。”

翁氏一笑,“好,我已然歇息夠了,安書史陪我回采容殿吧。”

回到采容殿,翁氏和安陵容各自就座。安陵容和傅小棠一同坐在長寧帝姬身後,正好和坐在長慶帝姬身後的劉令嫻相鄰。劉令嫻小聲說,

“我說你這半天怎麽不見人,你怎麽跟廣陵王妃在一起呢?”

安陵容瞪大了眼睛,“什麽?!”

劉令嫻拍了安陵容的手一下,“小點聲,想讓別人聽見麽?”

“哦,哦。”安陵容臉噌就紅了,也跟著壓低了聲音,“那位王妃大人,竟是廣陵王妃麽?”

“可不是?廣陵郡王是郡王中第一人,他們夫妻同一席,一眼就看出來了!”

“嗚嗚……”安陵容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鉆進去,自己剛才義正詞嚴個什麽啊,分明就是要給人家的東西啊!安陵容擡眼正對上翁氏眼神含笑,臉漲得更紅了。

眼看到了黃昏,眾人散去。翁氏特意去跟朱宜修稟報了一聲,

“皇後娘娘,妾身先前聽說敬德院安書史精於繡工,就請她為妾身繡了幾樣東西,方才聽安書史說已然繡好。宮中嚴禁私相授受,妾身便來跟您稟報一聲。”

朱宜修早就知道予潘和安陵容的事,和翁氏交換了一個彼此都懂的眼神,

“本宮還想跟王妃說兩句話呢。王長子予潘,你替王妃跑一趟吧。”

這根本是紅果果的給了兩個年輕人說話的機會,予潘幾乎是跳起來應聲說是,安陵容更是一顆心快要蹦出來了,還是劉令嫻扯了扯她的衣袖,安陵容方鎮定下來,

“郡王長子請隨小女子來。”

從采容殿到敬德院的路不能算近,可予潘卻頭一回覺得這條路怎麽這麽短這麽短,讓自己不能多和她說說話兒。雖然兩個人都比較羞澀,說的完全是天氣怎麽樣這類的話題。眼看敬德院就在眼前,再不說些什麽,今天這一趟又要白跑了!予潘心中有些焦急,一直說不出來的話也脫口而出,

“安書史,你心中可有歡喜的人?”

這話一出予潘就後悔了,自己怎麽這麽輕薄?她生氣了怎麽辦?萬一她說有怎麽辦,自己能說別喜歡他了喜歡我麽!

安陵容先是被嚇了一跳,很快又捂著嘴笑了,這話要是給劉姐姐聽了,大概直接就會生氣吧。可是現在不管面前的人說些什麽,自己好像都不會生氣,不如說只要是他說的話,自己聽著都那麽喜歡。安陵容想起予潘說過的話,我喜歡你昂起頭和我說話的樣子,她擡起頭,直直看著予潘的眼睛,

“有。”

這一個字,讓予潘心中不知道是悲是喜,“那個人……知道嗎?”

安陵容面上的笑容微微淡了幾分,

“也許吧。我以為他是知道的,可是……可是他不知道也好啊。”

“為什麽呢?兩情相悅,就是要說出來才行啊。”

“因為……”安陵容眼神微微有些晦暗,又笑道:

“我和他之間,實在天壤之別,難以逾越。我不能為了自己,就影響到他的前程。”

這話一出,予潘也沈默了,他想說些什麽,又聽到安陵容歡快的聲音,

“到了。請郡王長子在此稍候一下,小女子很快就下來。”

予潘看著安陵容的背影,一陣酸澀湧上心頭。

安陵容很快就拿著披帛下來,交給了予潘。予潘哪裏有心情看什麽披帛,只是想跟安陵容再說兩句話。安陵容笑笑,從袖中取出兩塊絲帕,

“今日有幸和王妃聊了兩句,王妃似乎還想要兩塊絲帕,好在我一並繡了,勞煩王長子轉交。”

予潘一並接過,卻不細看,只是盯著安陵容,“安書史除了這個,沒有要跟我說的話了麽?”

安陵容看著予潘,她的眼神裏有著化不開的悲傷,看得予潘的心都收緊了。安陵容努力綻出一個笑容,

“我再陪王長子回采容殿吧,總得送到了才算啊。”

從敬德院到采容殿的路上,兩個人反而沒有說什麽,只是這樣一路靜靜走著,明知道采容殿王妃翁氏還在等著,兩個人卻很有默契地放慢了腳步。只是路總是會走完的,走到翠微宮門口,安陵容停住了腳步,

“我……不進去了。”

予潘回頭,想問為什麽,卻看到安陵容燦爛的笑容,

“我看著你進去。”

予潘又想起了玄汾的話,

“非要她當正妃,只怕你這郡王長子也保不住了。”

值得嗎?不值得嗎?答案不是早在看到她的眼睛的時候,就已經呼之欲出了嗎?

予潘深深看了安陵容一眼,並沒有說什麽,徑直進了翠微宮。

五皇子已經滿月,玄淩卻還沒有賜下名字來,慕容世蘭多少有點心焦,卻不好表現出來,和頌芝聊起這些,只能以“皇上日理萬機,渾忘了也是有的”這樣的理由自我安慰。

玄淩這邊是真的想不起來給五皇子取名,因為五月大理正式合並為大周的滇郡,姚八一行人也早就從大理出發,準備到京中接受玄淩的冊封。光是這一件事兒就夠玄淩忙的了,慕容世柏也奉命去半路迎接姚八。

五月初十,姚八一行抵達京城。玄淩並未親去,而是派了廣陵郡王長子予潘在京外迎接,姚八冊為世襲罔替滇郡王的冊封禮將在五月二十八舉行。

來到京中,姚八依舊住在驛館,只是這次的心境已經和上次大不一樣。現在自己已經是大理之主,只是歷史會怎麽說自己呢?順應時勢?賣祖求榮?姚八冷笑一聲,隨便他們怎麽說,流言根本傷不了自己一分!父王啊父王,您在天上看著老八呢吧,您應該沒有想到,最後接過您皇位的不是您最心愛的老三或是寄予厚望的老大,而是一出生就被您厭棄的老八吧!不光如此,母妃也很快就要被冊為滇郡王太妃,同您合葬,您現在如果還在世,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

姚八這樣一想,覺得痛快了不少。

“大王?”

身後響起姚八近臣、大理國相滄敬剛的聲音,姚八回頭,“什麽事?”

“大周皇帝請您今晚入宮赴宴。”

“知道了。稱呼那個人大周皇帝大概就這段日子了吧,以後就得叫皇上了。哼,這還是寡人自己求來的。”

“大王……您是為了成就大業……”滄敬剛的聲音低沈中透著傷感。

“不用你說,寡人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寡人造的孽寡人也自會承擔。”

這一點在向大周皇帝下跪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做好覺悟了。至於千秋功過,自有後人評說,現在只要清楚自己要什麽,怎麽做,就已經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我是辣辣。

啊,好像有點被九六兄傳染到了,感覺沒什麽好說的誒= =

肩膀好痛……周一開始到現在一個字都沒有寫出來……存稿就到明天了腫麽辦TAT

第 60 章

姚八跟玄淩會面不是一次兩次了,被人家設宴招待還是頭一回。雖然之前姚八上京的時候,慕容世柏已經陪著他吃遍京中有名的酒樓飯莊,這一次參加國家級別的宴會,姚八還是覺得自己又開了眼界。大周果然地大物博,聽慕容世柏說這還是這一任皇帝登基以來一直厲行節儉,皇帝的後宮除了皇後之外,也只有齊淑妃和華妃兩人出席。要是前任隆慶帝設宴,還得更加奢華。

都這樣了還算節儉?大周你們要多富強才算完啊!姚八心裏不痛快,卻也不得不承認國力的差別,不得不承認大理並入大周是個明智的選擇。姚八化嫉妒為食欲,索性放開肚皮猛吃了起來,不吃白不吃!

欣賞了歌舞之後,姚八不住讚嘆,“大周果然國力昌盛!大周的舞姬也個個舞技精湛,美若天仙。”

這幾年來,姚八的漢話學得很不錯,簡單的對話不需要慕容世柏翻譯也沒有問題。

玄淩喝了幾杯,興致也好得很,“朕雖然沒有去過,可聽世柏說,大理也是風光秀美,地靈人傑。”

“姚八謝過皇帝陛下謬讚,但願今後大理、不,滇郡子民也能多多沐浴在陛下的恩澤中。”

“以後滇郡就是大周的一部分,滇郡的百姓也和大周百姓一般無二,朕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的子民。”

姚八一聽這話,借著酒勁兒就站了起來,

“如此,就請大周皇帝賞姚八一個恩典。”

玄淩心中戒備,面上依舊微笑,“但說無妨。”

“姚八尚未成婚,聽聞陛下有五位公主,不知道能不能有幸娶到一位大周的公主為妻……”

話未說完,玄淩已經離座大步流星走到了姚八的面前,席上朱宜修和淑妃齊氏都變了臉色。玄淩一把提起了姚八的領子,依然一臉笑容,但姚八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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